● 摘要
《全唐诗》48900余首绝大部分为中小官吏所做。这些中小官吏中,担任过县尉拾遗的占了一定的比例。以高炳《唐诗品汇》总序中所论述的有影响的48名唐代诗人为例,卢照邻、李峤、苏延、储光羲、王昌龄、高适、李顾、常建、刘常卿、钱起、郎士元、皇甫冉、柳宗元、王建、元稹、白居易、孟郊、温亭钧、李商隐、许浑、马戴等多曾有过短期或长期任县尉的经历,而陈子昂、王维、杜甫、高适、元稹、白居易、皇甫冉等人还曾有过任拾遗的经历。总括起来,这些担任过县尉和拾遗的诗人约占48名诗人中的52%。假若除过其中终身未仕的人数,那么比例可能会更大一些。很显然,这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文学现象。这种文学现象与当时的文化背景、选官制度等密切相公。 唐朝立国后,政治经济的等各个方面的繁荣,使广大文士对国家前途充满了信心。在有为的时代里,他们普遍有积极进取、建功立业的思想,于是,直接参政就成了大多数文士的共同目标。当时的选官制度也为文士入仕提供了重要途径。所谓"国家取士,远法前代,进士之科,得人为盛"。进士及第后的授官,往往从基层的低级职官开始,且多是县尉、县丞、主薄类,特别是县尉,多为唐代进士的初任之官。如陆以恬《冷庐杂识》卷4中所云:"唐举进士第,往往授县尉。"这就说明,凡以进士科第的诗人中担任县尉者占了很大比例。著名诗人中李峤初人安定县尉,杜审言隰城尉,常建隅胎尉,王昌龄、储光羲汜水尉,刘长卿常州尉,郎士元赵瑕渭南尉,孟郊溧阳尉,李商隐弘农尉,聂夷中华阴尉,郑谷鄂云尉,等等。当然,县尉并不是每个诗人的初任之官,但有些人还是有过任县尉的经历,如柳宗元任过蓝田尉,白居易任过周至尉,元稹任过河南尉等。 在地方上担任县尉的诗人如果被选入朝官,则多为拾遗等职。《文苑英华》卷383所收补遗授官敕中,大部分补缺拾遗多是由县尉或主薄选拔上来的,这些人在地方行政中取得经验,入朝为谏官,有了向皇帝表达政见的机会,所以更多的得到诗人的青睐。著名诗人中,陈子昂任过左拾遗,李邑任过左拾遗,王维任过右拾遗,杜甫任过左拾遗,白居易任过左拾遗,皇甫冉更是官终左拾遗。 无可否认,共同的参政意识,导致共同的应举考试;共同的及第授官,导致共同的县尉拾遗经历。这些担任过县尉拾遗的诗人无形中形成了一个群体。县尉拾遗的诗人在唐代的集中,犹如魏晋时期的隐逸诗人,六朝时期的山水诗人的集中一样,它的出现与存在,是有其内在规律性的。县尉拾遗的诗人由于相似的官职,相似的是生活内容,以及相似的历史文化背景,在诗歌创作中表现出一定程度的相似性。同样是写山水,六朝文人多限于身边的台阁山林,对自然景物精雕细刻的描绘,缺乏激荡人心的力量;县尉拾遗的诗人也写风花雪月,也写草木虫鸟,但他们的写景,是对社会人生的种种观感、自身经历的悲欢离合的自然宣泄,无论气象的峥嵘,还是意境的悠远,大多渗透着诗人的主观请求,比如杜甫《望月》,歌咏山水中,"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抒发自己的远大抱负,充满乐观的精神。同样是写隐逸,魏晋诗人多是彻底的皈依于自然,县尉拾遗的诗人则多是生命坎坷的不得已选择。"竹林七贤"远离社会与李颀常建等人不得已去官归隐截然有别。陶渊明的"不为无斗米折腰"与高适的弃官更是大相径庭。陶渊明是不愿在官场中趋炎附势,高适则更多的是因为不堪忍受"鞭挞黎庶令人悲"的生活。唐代的县尉拾遗的诗人由于文化历史背景,以及个人生活经历的关系,集中的体现出一种积极入世的精神,表现出"兼济"的主要特征,这和宋代的情况恰恰相反。同样是担任低级职官的诗人,北宋时期由于各种社会矛盾逐渐尖锐,内忧外患的煎迫,朋党相争的加剧,专制主义的强化,以及思想禁锢的繁密,给诗人的政治活动投上了阴影。在这种情况下,虽有部分正直勇敢的诗人积极投身社会变革中,但更多的人却不由自主的由社会转向书斋,以空谈性理之学为修身制国之本,竟至"为士者耻言文章行义,而曰尽心知性;居官者耻言政事书判,而曰学倒爱人,相蒙相欺以尽废天下之实,则亦终于百事不理而已"最终由"兼济"转向了"独善"。这样的旁观似的入世参政,和唐代的县尉拾遗的诗人忘我的投身社会相比较,实际上只剩下躯壳,而丢失了灵魂。 总而言之,唐代不比魏晋之战乱,也不比宋代之衰微,唐代的县尉拾遗的诗人在强盛的时代气候中,有一种思欲为国效力的新精神。在唐代诗坛上是以独特的风格出现与存在的。但由于传统的唐诗研究重在史料的收集或是某些专题的研讨,对全体诗人的分析与探讨还有缺陷。为了进一步深入研究唐诗,本文试图从唐代官职与诗人的关系如手,探究县尉拾遗经历对诗人生活的影响,了解诗人的创作心态和创作特色,确立唐代的县尉拾遗的诗人在唐代诗坛的地位。通过单个的局部的文学因素联系,进而更好的把握唐诗的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