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
交互主观性是指人们有从他人视角看问题的能力(Langacker 1987),说话人可以通过话语对受话人进行引导,控制或改变其认知立场,从而达成言听双方的认知协作(Verhagen 2005)。本文试图基于交互主观性理论对让步表达进行汉英对比研究,其基本表现为:让步从句通常描述一种情形,而主句往往会给出与其推理相反的事实,可表达实让、虚让、总让、忍让等概念语义类型(邢福义2001)。
首先本文选取汉英语中的事实和非事实性让步连接词作为主要研究对象,即“尽管”、“虽然”、“即使”和although、even though、even if,然后从CCL和BNC语料库中各随机提取500条词语索引作为研究语料,在基于交互主观性的心理空间分析框架下,对这些语料分别进行句法位置和事实性表达的判断分析。研究发现,让步连接词具备开启不同心理空间的功能,不同连接词的使用在让步表达的交互主观性程度上呈现出等级差异,由高到低分别为:“即使”>“尽管”>“虽然”和even if > even though > although。
具体而言,在汉语中,“即使”主要用于表达虚让性,通过开启新的心理空间引导听话人与前文知识建立(让步)连接,其交互主观性最高;“尽管”和“虽然”均倾向于实让性表达,但前者亦可表达条件义、或后置于主句以弱化让步含义,因此所开启的心理空间更多地体现了说话人对听话人的引导与认知协作,交互主观性高于“虽然”。同样,在英语中,用于虚让表达的连接词为even if,且兼含让步和条件的语义,交互主观性最高;even though的后置用法明显,通常被说话人选择作为补充说明性成分,交互主观性次之;although则体现出让步连接词的基本用法,交互主观性最低。
进一步对比分析发现,汉语更明显地倾向于让步从句前置(>90%),这体现了说话人先进行让步、交流方式委婉的特点;而在英语表达中,让步从句前置比例总体不明显(>50%),说话人倾向于直接亮出自己的观点。此外,其使用差异也体现了两种语言在根本特点上的一些区别:话题化现象在汉语里表现明显,尤其在“虽然”让步复句中(>60%),是话题突出型语言的典型表现;而在英语让步复句中,主从句谈论同一话题的现象极少(<6%),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还有待进一步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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