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
《哲学的安慰》一书写于忧患之中。作者波爱修斯置身于古罗马刚刚灭亡,圣教沦丧的时代,为了恢复和传承古典文化而终生奋斗不止,最后又蒙受冤狱。所以全书最为关心的问题是人应该如何面对忧患。
波爱修斯对这个问题的解决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说,就手段来说,他采用的是继承发扬希腊罗马的古典学术传统(“述圣学”),在书中的具体体现是写作方式采用了对话体(假想哲学女神与波爱修斯进行对话),诗与散文交替进行,这都是效法古典哲人的创作方式,而有所发展,他的写作题材化用了古典哲人的作品,整个文章可以说“字字皆有出处”。从波爱修斯具体的解决思路来说,他在忧患变局中绝不随波逐流,而是寻求恒常不变之道,最终,波爱修斯找到了天命,他认为通过把握天命之所在,可以超越当下离乱的现实。书中前四卷,从自己在狱中的困顿境况开始说起,通过哲学女神的劝慰,逐步摆脱了对于财富、权力、声名、荣誉乃至病患这些命运因素的执着,认识到命运无常,惯于作弄人。有一个至善之道的天命存在,它可以惩恶扬善,彰显正义。
但是,天命决定了事事物物的运动变化规律,人在天之下,是否还有自由意志呢?将如何领悟天命呢?如何才算是顺乎天而生活呢?这几个问题归结到一点就是,天命与自由意志的关系是什么,这就是第五卷要解决的问题。
第五卷一开始,哲学女神先论证了偶然的虚妄,如果一切都在因果链条之中,那么当然也就没有偶然,各类原因作用的总和会形成一种秩序,这个秩序里面伴随着必然联系,使得凡事都各得其所、各适其时。那么在因果链条循环不止中,人还有没有自由意志,哲学女神的答案是当然有,如果天性中缺乏自由意志,那就不是理性的生命了。但是这种自由却并不平衡,“天上的神圣实体”能够明辨善恶,因而拥有永不堕落的自由意志,而人则不然,人在沉思的时候是最自由的,其次是受外物熏习的时候,再次是被肉欲禁锢的时候,再其次,当人沉沦于邪恶,不能自拔的时候,就几乎彻底丧失了自由意志。既然天命决定一切,而人又可以有自己的自由意志,这不是矛盾的吗?因为如果神能够预知人类的所作所为,人类的作为就只有一种可能性,完全受天命决定,那么就没有自由意志了;或者,如果人可以不顾神的预知而为,天命就变得不确定了。人们曾经尝试用这么几种说法解决矛盾,第一是对天命预知的理解,认为预知不等于注定,是在人的计划或潜能之后的,这样就把人的自由意志说得高过了天,天命预知失去了确定性,神的知识就不成其为知识而成为意见了;第二是,事情由于被神预知才会发生,这样天命就摧毁了自由意志,而没有自由意志的结果就会使得坏人坏事也成了必然,趋利避害、惩恶扬善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人也就没有必要努力去顺乎本性与合乎天命了。对此,波爱修斯借哲学女神之口回答说,如果对天命有所体悟,就不会有这种疑问了。在人去做事情的时候,没有必然性;然而对于超越了过去未来的天命而言,一切发生的事情并非是预知的,而是永在的当下的知识,所以人事包含在洞悉万物的天命之内。同一件事,就天命而言它是必然的,对于人而言,它是自由的。而人要领悟天命,就要认识到,人对于事物有不同的认识阶段,只有通过感觉、知觉、理性和理智这四个不断上升的认识阶段,才可以逐渐获得对天命的领悟。这天命保证了赏善罚恶的规律。在这样的天人关系下,人应该发挥自由意志的切己作用,积极行善。
第五卷是全书的核心,它由波爱修斯与哲学女神的对话转向结尾女神神谕式的独白。如果说对话代表了哲学论述,那么,哲学女神发布的神谕则要求剧中人波爱修斯沉默下来彻底进入沉思,如同天命那永在的当下的沉思一样。为了使这种宣示更加凝重,波爱修斯没有在全书最后一段散文,卷五文六之后加上一首诗,这样剧中人波爱修斯和诗人波爱修斯都隐退了,只留下哲人波爱修斯,如同神一样在沉思。这样,整个写作内容和写作形式高度统一在了一起,把这首绝唱推向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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