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
史铁生是一位真正的思想者型作家。他所具有的思想,不是某种主义,他的生命存在于“思”与“想”的状态中,并且他思考的所有问题都来自于个体的生命体验,都是为着解决他所经历到的人的根本困惑。这困惑,必然指向终极意义,达到信仰的层面。只是史铁生追求信仰的方式是最为较真的一种,他执意要靠着自己的大脑和心灵去思考去感悟,一点一滴艰难地证明着神、接近着神性。本文旨在阐释史铁生的宗教精神,从他的创作背景、对宗教的总体看法以及宗教精神的具体体现这三个方面进行全面系统地探讨。
现代社会中传统意义上的神明已成为幻想。对今天的大多数人来说,宗教信仰的超自然目的已经去除,然而他们的宗教冲动并未因此消除。现代人如何使自己的宗教天性获得满足是一个被省略的问题。史铁生正是在这样一片信仰的迷雾之中探索着一条神性之路,试图给这问题一个回答。张承志、北村同为当代为数不多的追寻信仰者,他们的作品与史铁生一样有着明显的宗教意识和神性的维度,他们同样试图为灵魂指出一条道路,但他们的追寻之路也都有各自的特色。史铁生在这条路上走的格外艰辛,同时也格外深远,这主要源于他真诚的写作观,他的写作就是为了记录神性追寻之路上心魂的轨迹,就是为了用文字在那片信仰的领地探索。
史铁生曾在人生的苦难面前感到绝望,便发自内心地进入无限之中,向因此而产生的神寻求帮助。对于史铁生来说,神不是实在之体,天堂也不是终点站,神是我们永远无法企及却要不断仰望的完美,天堂存在于我们追寻神性的过程本身。这就是史铁生理解的宗教精神。他对信仰的纯粹使他不能接受世间宗教功利化的一面,神的存在不应该以向人许诺福乐为证明。
史铁生的宗教精神贯穿于他对苦难、死亡以及爱愿的态度之中。他将苦难、死亡以及爱愿作为他思索人生的终极价值时的三大主题。他对于苦难不断追问,并视之为人生的根本处境。他没有在苦难中怨天尤人,而是选择了对苦难的敬重,在受苦中读懂了苦难的价值,并且他选择享受过程的美好以超越苦难。他对于死亡问题毫不回避,坦然接受死亡的结果才能更懂得生的价值。他在对自杀的探讨中发现了死亡也可能是宁静的美,并且相信肉体消亡后灵魂的不死,因为我们若能超越小我的局限,生命还能在无数个“我”中得以延续。他将爱愿作为救赎人类灵魂的信仰,并在一对一的爱情中看到了爱的本质以及爱愿实现的可能。他将性视为爱情神圣的仪式,是上帝为心魂的相互寻找预设的一个启发,同时反对这仪式的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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