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
《淮南子》撰述于“文景之世”。
“文景之世”是政治体制、文化精神、意识型态全面转型的特殊时代。《淮南子》以其汪濊的笔触,博富的知识,庞杂的思想,活画出“文景”时代思想世界色彩斑斓的思想图象。
论文“导言”梳理迄今为止《淮南》研究的研究状况,确定论文着力研究的问题,以及论文所选择的研究方法。迄今为止的《淮南》文献研究,已接近圆满。迄今为止的《淮南》思想研究,还存在诸多“思之未周”之处。论文集中关注的是:“高估《淮南》融汇吸收先秦诸子之能力”的一般倾向,和“带着某个‘前见’涉入《淮南》思想研究”的研究方法。“高估”,导致了把《淮南》对道家思想“强作解事”的阐释,漫夸成对道家思想的“扬弃”、“完善”、“创新”;“前见”,诱发了对“儒家思想在《淮南》一书中总体地位”的过高衡估。论文选择了“回到事实中去”,“知人论世”的研究方法,以“还原”《淮南子》融汇吸收先秦诸子的真实能力,以及《淮南子》在融汇吸收“儒、道、墨、法”思想时,给经他“过滤”过的“儒、道、墨、法”思想打上的“‘淮南’烙印”。
论文的主体部分包括五章。第一章从“政治体制转型”、“文化精神转型”、“过秦”意识型态氛围,讨论促成《淮南子》笔下的“‘文景时代’的思想世界”呈现出“色彩斑斓”性的外因。
第二章从刘安大起大落的悲喜命运,淮南宾客多种而非一种的文化身分,讨论导致《淮南子》笔下的“‘文景时代’的思想世界”呈现出“色彩斑斓”性的内因。《淮南》之撰,实乃刘安移“有为”之心,为“无用”之事。这种撰述心态,助成了《淮南子》“在儒道墨法诸家思想之间任意游走”,“对‘有用’之知识、‘无用’之玄想,都感兴趣;对书本里的‘历史’、口头上的‘传说’,一视同仁”,以及《淮南子》的言说意向“和‘庙堂需求’与‘民间祈向’,都有距离”的撰述风格。
第三章从《淮南子》对“宇宙本根”及“宇宙创生”的理解、对“‘为无为’为政之道”的设计、对社会中人“个体位置”的规划等三个方面,讨论《淮南子》与道家的思想关联,以验证《淮南子》“考验乎老庄之术”撰述方针的落实程度。集中分析《淮南子》如何由于对老子对“道”之“创生”逻辑严谨的言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沖气以为和”,浑然不察,稀里胡涂地把“道一元”论者老子,改写成“气一元”论者。以及《老子》的古今注家,稀里胡涂追随《淮南》,竞用“气”去注释老氏“一、二、三”而不自省的乖缪。集中分析《淮南子》设计“为‘无为’”的为政之道时,如何“自作聪明”地“对接”原本“实施对象”判然有别、“因果关联”不容颠倒、根本就不存在“对接”问题的“无为”和“有为”,自违老氏而不自知。集中分析《淮南子》在规划人的“个体位置”时,如何错缪地用道家“创生”论审视人的“人”性,不自觉地把人的“人”性混同于物性,从而使他规划出的人的个体位置,既无道家的“间世”逍遥,又无儒家的“淑世”风骨。集中分析《淮南子》如何在道家“道失而后德,德失而后仁,仁失而后义,义失而后礼”基础之上,建立起它那十分别致的社会发展观——“衰世”论,以及通过“衰世”论构建,为它平调儒、道、墨、法提供理论平台的动机。
第四章讨论《淮南子》与儒家思想之间的关联。突出了《淮南子》研究中一个普遭忽视的隐秘背景:迄于1930年代为止的《淮南》研究,一直把《淮南子》当作“旨近《老子》而大较归之于道”的“子书”来对待,并不看重《淮南子》里关涉到儒家思想的那部分内容;1960年代台湾地区学者发起的“复兴中华文化”运动,东亚“儒教文化圈”经济腾飞的事实,在海内外掀起一股“儒学”热。在“儒学”热中,“《淮南》与儒家的思想关联”,从《淮南子》研究的边沿,进入《淮南子》研究的中心。这层背景,导致了“《淮南》与儒家的思想关联”研究中的“儒家中心”偏向。第三节“对儒家思想在《淮南子》中所占地位的衡估”,对“儒家中心”偏向进行了集中的解剖。第二节论证《淮南》人性论与孟子人性论之间,只存在问题域的不同,不存在认识上的“进步”或“堕退”。反对“握一把恒定不变的尺子,裁度不断发展的思想”的研究作风。第四节分析《淮南子》平调儒、道的苦心与困境。
第五章讨论“《淮南子》中的墨法因子”。集中分析《淮南子》如何利用被法家扬弃的“刑以辅教”、“以刑去刑”等“旧”资源,重新改写法家的法、术、势思想。集中分析《淮南子》在墨学研究中的文献价值。